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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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陶避寒呆了呆, 看看那字條又看看盛公公,驚疑地:“這是……”

盛公公將那字條驀地合起:“噓!”他回身驀地捂住了陶避寒的嘴:“別說話。”

陶避寒不能開口,只瞪大了眼睛。

盛公公死死握著那字條, 把他拉開了數步:“小陶, 你、你可不要把這個說出去。”

陶避寒遲疑地:“公公,這個宋皎……”

盛公公沒心思再瞞他了, 啞聲道:“你以為殿下為何這麽高興,那封信是宋夜光的筆跡。”

“啊!”陶避寒失聲,他的眼珠轉來轉去,在竭力地消化自己剛才聽見的這句話:“這麽說阿嵩是……”

盛公公點點頭:“他是跟了宋夜光去的。”

“是殿下的意思還是他自己……”陶避寒問了半截, 又覺著自己是多餘了,若不是太子有意,諸葛嵩難不成是造反了才自己跟了去的?

盛公公攥著那字條, 低低道:“殿下連日心頭不快,寢食難安的, 太醫說他的肩頭骨裂還在愈合著呢,今兒好不容易高興了這一回,我怕……”

他心裏想:老天爺, 你這是玩兒什麽呢,給了人一顆定心丸,背地又捅了一刀子。”

陶避寒心裏所想的,則是太子見了宋皎的信竟那麽開懷,竟讓諸葛嵩去隨身護衛。

就算是……喜歡那女人, 隨便派幾個內衛去就已經是頂天了, 居然用上了諸葛嵩這東宮第一號的人!

先前知道了宋皎是女子,他本覺著太子喜歡了一個人,倒也是沒什麽呢, 反正東宮也有妃嬪,再多一個又何妨,雖然有點身份特殊性格……不討人愛。

但既然太子看上那就沒有問題。

直到這會兒,陶避寒突然意識到,太子的“喜歡”,並不是他以為的那樣淺顯。

他想起那天趙儀瑄說,“她是本宮的人,就算毀掉也得是本宮親自動手”。

當時只以為太子對於宋皎,是恨多於別的,可現在,卻分明品出另一種意思。

陶避寒打了個哆嗦,他看向盛公公:“您,不去跟主子稟報嗎?”

盛公公不敢不報。

上次諸葛嵩因為瞞報宋皎受傷的事被狠踹了一腳,就算是習武之人,仍是肩膀腫了很久,要是趙儀瑄在他身上來一腳,公公只怕會立斃當場了。

但是這時侯去說?

太子才為那封親筆信開心了一小會兒,這麽快就去捅刀。

盛公公寧肯在自己身上真的捅上幾刀,也不願意去遞這把刀子。

等到盛公公再度回到慎思閣,趙儀瑄已然將那封信收了起來,看似正在批折子。

“小陶呢?”他隨口問道。

盛公公道:“他大理寺還有事,已經走了。”說著,便將手中捧著的一碗火腿雞湯銀絲面放在桌上:“殿下,先吃點東西吧。”

趙儀瑄一點頭,將折子放下,起身走到外間。

提了烏木四鑲銀箸,趙儀瑄仿佛不經意地問:“翎部有人來送了消息?”

盛公公心頭一震,知道必然是有內衛跟他說了,低著頭,盛公公道:“是……不是什麽打緊的消息,就是,諸葛嵩傳信來問,殿下您可收到之前的信了沒有。”

太子聞言臉上掠過一點笑意:“這小子怎麽這麽啰嗦起來了。”

他低頭吃了一筷子面,歪了歪頭仿佛還想說什麽,但到底沒有開口。

盛公公在旁邊,不敢擡頭。

他伺候了這麽多年,頭一次當面扯這麽大的謊。

他知道自己瞞不了多久,但至少,他想讓太子能夠得一時安樂便多一時安樂。

最少,該安生地把這碗面吃了。

下午太子去了趟國子監,跟康尚書等議定了接管鶴州的官員名單。

次日接見宛國的使者,宛國是西北地小邦,水草豐美,盛產天馬,這次使者進京朝賀,卻是為了太子的生辰將近,特來朝賀。

宛國使者跪地俯身,額頭貼地行了朝覲大禮,又迫不及待地請太子接受小國進獻的天馬。

看得出他甚是以本國天馬為傲,原先在拜見太子的時候還戰戰兢兢,站到天馬旁邊,臉上便有了幾分光。

他說道:“太子殿下,敝國的馬兒是古來天馬跟野馬所配,流傳的血脈,矯健神駿,別的馬兒一旦見了,都會自動退開,不敢跟它爭鋒。”

他們此行一共帶了二十八匹駿馬,四匹獻給豫王殿下,十六匹獻給皇帝,這八匹便是太子殿下的。

趙儀瑄見眼前的馬兒果然體格矯健非凡,皮毛有光,便笑道:“本宮聽說天馬一日可行千裏,不知是否是真?”

宛國使者倒是個實誠之人,便惶恐道:“殿下恕罪,千裏的說法,恐怕未必是真,小使也未曾見過,不過小使可以保證,此番進獻給太子殿下的天馬,日行五百裏是有的。”

趙儀瑄大笑:“那也是了不得了。就算馬兒受得了,騎士也受不了啊。”

使者本有些緊張,因為早聽說這位皇太子的脾氣不太好,生恐他翻臉降罪。

見太子反而大笑,這才也跟著笑了,道:“殿下說的很對,就算一日能行五百裏,馬兒也就廢了,騎士恐怕也受不了長途顛簸,我們國內曾有一位勇士跟人打賭,策馬奔馳了整天整夜,結果駿馬力氣耗盡,口吐血沫倒斃,而勇士也因過於疲累吐血身亡了。”

康尚書在旁道:“這個勇士卻是有勇無謀啊,白白地害了一匹好馬。”

使者笑道:“是的是的,有勇無謀,不能這樣做的。”

太子看著那些天馬精神抖擻,便也興趣盎然。

他挑中了一匹棗紅馬,試著驅馳了一番,果然比自己之前所乘坐的那匹禦馬更見力道,也更覺平穩輕健,不由讚道:“果然是天馬血脈,不同凡俗,連本宮的禦馬都比下去了。”

使者見太子人在馬上,金冠蟒袍,玉貌朱顏,更是神仙人物。

他目眩神迷,不由伏地跪拜道:“天馬自當配天人,太子殿下便是天人。”

趙儀瑄笑道:“怎麽你們也學了這種阿諛的毛病。”

使者不知他是玩笑,竟慌忙地解釋道:“回殿下,並不是小使病了,而是真心實意的,絕沒有一句謊言。”

太子大笑。

這夜趙儀瑄甚是盡興,等回到東宮,天色已晚。

而他們才進門,盛公公便截了翎部的另一道密信。

他看著手中卷成一條的密信,默默地祈念是好消息到了,那他就可以立即入內交差。

雙手合什向著天祈禱了一番,盛公公才將那字條打開。

字條上只有八個字:“未尋蹤跡,已到永州。”

他呆呆地看著這幾個字,失魂落魄。

就在這時,一只手從他身後探過來:“你鬼鬼祟祟的做什麽?”

盛公公如同驚雷陣耳,回頭看時,正是太子。

趙儀瑄劈手將把字條拿了過去,當即展開。

看到上面八個字,他臉上的淺笑沒了蹤跡:“這是什麽?”

被太子的眼睛盯住的瞬間,盛公公覺著自己死期將至。

他雙膝一屈跪倒在地:“殿下……您殺了奴婢吧。”

盛公公哆哆嗦嗦地,從袖子裏將之前的那個密信掏出來,雙手獻上。

宋皎他們一行人,在水上飄了六七天,快到永州地方了。

早先宋皎便得了消息,永州這幾日又在下雨,這兩天行船的時候也明顯的發現水流渾濁了些,河水也更加湍急。

船夫說道:“這必然是前方雨下的大,洩下來的洪水。”

又道:“看這個架勢,往前的河道已經不適合在走水路,明日下午便能到雞鳴驛,各位一行就可以走上岸了。”

宋皎正是坐船坐厭煩了,巴不得早點走完這段,聽說明兒就能上岸,她趕緊回船艙把自己的東西再檢看一遍。

他們這趟上船,事先把馬車留在了江南道的文州,只是小缺因想著上岸後到底還要腳力,不知雇車方便不方便,為防萬一還是帶了那頭驢子。

這驢子一路從京城出來,如今拖著並宋皎的兩箱行李,一箱是書,另一箱便是些衣物之類,跟著人上了船,小缺倒是把它照料的很妥當。

宋皎隨身帶著一個小包袱,正是先前青青離開的時候分給她的,裏面本來是朱厭給的古怪石頭,趙儀瑄的團龍外衫,還有豫王的平安扣。

宋皎索性就把官印之類的要緊東西也都放在了裏面,包的緊緊地。

下午時候,小缺在甲板上,蹭了老船工的魚吃,那老船工並不計較,只望著遠處江面說道:“過一陣,恐怕這魚就不能吃了。”

小缺覺著奇怪:“這魚美味的很,為何不能吃?”

老船工道:“你看前方的天陰的那樣,必在下雨,河水的顏色也變得厲害,永州方向的雨只怕不妙,要是鬧了災荒,死的人多了,順著水下來這裏,你說這魚還能吃麽?”

小缺本吃的津津有味,聽到這個忙放下了筷子:“您老人家真是,不至於吧?”

老船工道:“我在這條河上飄了大半輩子,什麽古怪事情沒見過,那年鬧了水災,又鬧了寇,死的人不計其數,半條河水都是紅的。”

他回頭看了船艙一眼:“小心駛得萬年船啊。”

小缺自打聽了老船工的話,心裏一直慌慌的,便去看自己的那頭驢,那驢子趴在甲板上,連日裏草料供給的不很充足,驢子的肚子都癟了,看見小缺來到,便噦噦地叫了兩聲,好像在抗議。

小缺摸了摸它的皮毛:“別叫了,明兒上了岸,讓你吃個飽。”

正在安撫驢子,忽然聽見仿佛雷鳴般的響聲,竟不知從何處而來,像是四面八方都有,但氣勢驚人!

老船工猛地從甲板上跳起來,聲音都變了:“快,快把船只靠岸!”

小缺叫道:“是怎麽了?”

老船工滿臉驚懼:“是洪水下來了!不想死的就快上岸!”

與此同時,河道上本來其他安穩而行的船只,也都像是炸了鍋似的慌開了。

艙內,宋皎正在看那本《竹書紀年》,隱約聽到轟隆隆響動,還以為是打雷。

直到門口諸葛嵩閃身而入:“是落洪,快走!”又有易巡侍跟吳巡侍也相繼趕來。

宋皎心頭一顫,她沒親眼見過山洪,不知其可怕,可卻知道大事不妙。

剛翻身下地,諸葛嵩便掠過來拉住她的手。

宋皎身不由己地,回頭看到桌上的小包袱便叫道:“我的東西!”

諸葛嵩閃身過去拿了來,外頭易巡侍已經白了臉:“不太妙!”

吳巡侍也怔怔地盯著前方兩山並起之處,只見那本來看似安靜的深碧色河道上,好像從天降落了一道白色的幔帳,忽悠悠地向著他們撲來。

但那不是什麽幔帳,而是上面下來的洪水,那些白色,只是洪水撲擊河面冒出的水沫而已,澎湃咆哮,氣勢驚人,仿佛能席卷一切。

宋皎給諸葛嵩拽出船艙,還沒站住,就覺著一陣潮濕的勁風襲來,幾乎讓她站不住腳。

易巡侍跟吳巡侍閃身過來:“大人小心!”

但話雖如此,他們卻都已然心驚膽裂,如今船在河中,本來不算小的船只,在這洪水之前卻如同一片微小的樹葉,船工們正齊心協力將船往岸邊劃,但每個人都似乎看得出,來不及的!

船已經開始劇烈的顛簸了。

宋皎瞪著那正迅雷般襲來的洪水,心頭一驚,急忙從諸葛嵩手裏抽出胳膊,把手上的包袱緊緊地系在了身上。

諸葛嵩看著她蒼白的臉色,他發誓般道:“有我在,宋按臺不會有事,就算我死也不會讓宋按臺有事。”

宋皎怔了怔,然後語氣堅決地說道:“你也不能死。誰也不能死。”

易巡侍跟吳巡侍也對視了一眼,每個人都極恐懼,但只能靜靜等候。

忽然是小缺,拉著驢子試圖靠近似的,他叫道:“主子……”

此時,有幾個船工終於忍耐不住,翻身跳下河去自行逃命,那老船工竭力呼喝,易巡侍跟吳巡侍撲過去,拿起木漿替代了兩個船工。

但就在這會兒那洪水已然襲來,宋皎眼睜睜地,只看到前方的小缺跟驢子突然自甲板上飛了起來,小缺雙眼圓瞪,手舞足蹈,那驢子也是滿面驚恐,歪嘴搖耳朵,露出了略圓的白肚皮。

這場景實在過於好笑,竟然讓她在瞬間忘記了恐懼。

而同時宋皎感覺自己的雙腳的離開了甲板,整個人被顛起在空中,頭暈目眩之時,一只手緊緊地握住了她的腕子,將她拽了過去。

宋皎朦朧中看到是諸葛嵩的臉,但很快她眼前一片白茫茫地,是巨大的水流撲落!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太子:你的夢中情人,頭戴金冠,騎著天馬(噗哈哈)

長評回來啦,希望這次不會被刪除,要是還被……那我就……只能更痛苦了鴨

勇敢狗狗,努力加油~感謝在2021-08-13 22:44:16~2021-08-14 11:40:4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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